民国舞男(4)

昀顷:

       日子平静地过去,转眼间,郝眉已经在KO那里工作了一月有余。这段时间里,他很少见到KO,偶尔遇到,也只是客套地寒暄,但是不知为什么,KO身上总有一种熟悉的味道,这是一种感觉,让他莫名的感到安心。他也明白这份工作处处透着古怪,却又没什么头绪,能够呆在自己从小长大的房子里,对他来说是一件奢侈的幸福,他不愿深究,也无从究起。


        星辰这段时间似乎很忙,除了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,他也花了不少的精力去准备店面的事,这让郝眉感到满足,彷佛幸福的未来已经近在眼前。虽然今天郝父五十岁寿辰,星辰因为店里接了宴会的大单而不能同去,让他不免有些失落。说起来,星辰似乎有些排斥这种聚会,两年来,他与郝父会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,多半还是在郝父来两人住处,而星辰毫不知情时发生的。郝眉对于星辰的事总是非常敏感,一开始他也很不解,后来慢慢想开了,也许因为星辰自小没来父母,不擅长与长辈相处,才会觉得局促,所以自此便不在勉强。只要是星辰想要的,无论他有没有明说,郝眉都想满足他,星辰对他也是一样,这世上没有比他们的爱更值得坚信的事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而此时的星辰,却没有出现在任何宴会上准备甜点,而是一个人站在海河边,望着来来往往的轮渡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他站了很久,似乎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,冷峻的背影让人很难将他与西点店卑微的小伙计联系在一起。直到太阳西沉,他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。走到街道的拐角,一个灰色的身影从他视线里闪过,混入人群倏尔不见了,星辰却如同触电了一般,嘴里喃喃了一声“郝眉”,随即拔脚往他和郝眉租住阁楼奔去,路过楼下的水果店,几乎将心心念念的人儿撞倒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星辰?你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”郝眉揉着被撞痛的肩膀,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男人,心一下紧了起来。“郝眉,郝眉,你没事吧,没有受伤吧”星辰一把将郝眉揽在怀里,如同他是失而复得的珍宝。“星辰?我没事,你怎么,你抱得我喘不上气了,快松开,别人都在看呢”男孩儿有些羞赧,大庭广众之下与星辰这样搂抱在一起,让他甜蜜又尴尬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男人似乎吓坏了,好半天平复下来,才发现郝眉手中的橙子早已滚了一地。“先上楼吧,上楼,回家”星辰似乎有些语无伦次,郝眉第一次见他这样,大气也不敢出,只乖乖做他吩咐的每一件事。


       直到吃过晚饭,星辰也没有开口再提,郝眉却存不住气了“星辰~,你最近好像有心事”。星辰沉默良久,“郝眉,如果我带你离开津城,你愿意吗?”,“离开?星辰?你~是惹了什么麻烦了吗?”男孩儿有些诧异,又有些担忧,“是!我是惹了大麻烦了,津城不能再待下去了,否则你我都会有祸事,你愿意跟我走吗?”星辰陡然提高了声音,眼睛挣得通红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,我愿意,有你在,去哪儿我都不怕”郝眉的语气如此笃定,星辰的心里注入了无穷的勇气,是啊,他的男孩儿,要由他来守护。爱怜地摩挲着男孩儿毛绒绒的小脑袋,星辰笑了“嗯,只要你愿意跟我走,剩下的就交给我吧”。“嗯,对了,我把钱都收在床头柜的铁匣子里,里面一共有不到五百洋元,我们留一些给我父亲,剩下的还要还一些给KO,我不能完成合约,不知道他要不要我赔偿违约金,明天我就去跟他谈”郝眉似乎很为难,“不要!”星辰厉声驳斥他,“什么不要?”,“我是说,你不用去跟他谈,让张经理去就好了,我们要走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,等我们安顿下来,把钱汇给他就好了”星辰急切地反对起来,郝眉自然应承,心想也对,星辰不知道惹了什么人,声张起来就走不了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嗯,眼下也不会马上就有麻烦,你别害怕,去洗澡吧,早点睡觉”男人声音又平稳下来,郝眉安心地点点头,走出露台去拿晾在外面的内裤。“郝眉?你…不想问我惹了什么麻烦吗”星辰突然叫住他,“嗯?不想”男孩笑着摇摇头,自去洗浴了。男人弯起了嘴角,一滴水珠,缓缓地顺着手背流下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星辰的睡眠一向很轻,这天晚上思绪纷繁,睡得更不安稳。梦中的华衣贵妇正在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吼,一会儿又看到他父母下葬时漫天的鹅毛大雪,他想哭,又没有眼泪,想跑,又像被拴住了手脚,困顿间,听到郝眉在喊他的名字,声音忽远忽近。他猛然睁开了眼睛,随着五官意识的恢复,声声细碎的呻吟传进了耳鼓,阵阵浓郁的桂香充斥着鼻腔......


        “郝眉————”(以下省略一万字)


       楼下水果店里刚送上来的马蹄散发着特有的清新,一只只削皮切丁摆在陶瓷瓮里,银耳泡了一早上,已经涨地又白又大,细细撕碎了与马蒂摆在一起,再添上几只红枣,一把枸杞,用大火烧开,转小火慢炖,足足煨上两个时辰,待汤料都化在汤汁里,再晾至常温,绵软润滑,最是好滋味。


        郝眉已经昏昏沉沉睡了两日了,星辰一步也没敢离开过阁楼,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又生出什么祸事。“呃~”郝眉觉得眼皮像灌了铅,喉咙里燥得能撩起火,想挪动一下,才发现浑身就像被卡车碾过一样,骨缝里透着酸痛,他用上吃奶的力气,也只发出“嘶~嘶~”的气音。


        就在这困顿无力的当口,滴滴清甜柔润的汁液滑进了干涸的双唇,一双有力的大手从颈后将他托起,揽靠在宽阔的怀里,紧接着更多好喝的甜水涌进口中,让他如同奄奄一息的植物得到了灌溉,渐渐恢复了神志和生气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眉,觉得怎么样,疼得厉害吗”,男人的声音里满是关切,郝眉这才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地被他抱着,更有甚者,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正......原本苍白的小脸腾地就红了,星辰以为他有哪里不舒服,忙把手去探他的心跳,“你的...流出来了”男孩声音有些嘶哑,却更添了几分媚意。


        星辰心下了然,笑道“是胞宫里的,眉眉怎么不把口封好”,男孩儿见他调笑自己,羞得要捶他胸口,只是手软无力,倒像轻轻的抚摸,反而让自己吃力受痛。星辰见他恼了,忙接住他垂下的小手,“没事,是正常的,这两天我每隔一个时辰就给你擦一次,待会我再烧些热水,带你去洗个澡”,男人一本正经的口气说着那些事,郝眉更觉羞赧,把脸埋得更深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星辰~,我们~,咳咳”,男孩儿刚刚恢复意识,有些气力不济,星辰却明白得很“郝眉,从今天起,我们不会再分开,即使有一天我迫不得已,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,你也要相信那是因为我爱你,这世上我只爱你……”,郝眉初听开心得要流下泪来,到后来却觉出一阵悲意,“星辰~,你说得我好害怕,咳咳~,唔~”,男人怜惜的轻吻着他,心里几乎化成了水,如果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幸,他甚至希望他和郝眉的生命就停留在此刻,至少这是他们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看到郝眉的身体一日日地恢复,星辰开始了离津计划,他细细盘算了一下,还是决定坐夜船先去大连,刷掉那些跟屁虫,再转坐火车去南方,郝眉没有细问,只说要去安顿父亲,还有舞场里的伙伴道个别,星辰再三叮嘱他不可暴露离津的打算,郝眉自然应承,只打算见面小叙全做告别,毕竟不知何日再见。  


         星辰自以为计划周详,行事小心,可当一辆道奇车堵住了前行的路,一群灰衣人将他团团围住的时候,他意识到,命运的棋子是没那么容易翻身的,他还是太嫩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KO少爷,夫人让我接您回去,您之前做得非常好,虽然拖久了些,现在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了”为首的中年男子沉声道。


        星辰,哦不,是KO,痛苦地闭了闭眼 “忠叔,如果我硬要走,你们会怎么做?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少爷,夫人让我转告您,今天上午十点,郝先生去见了他的父亲,给了他一笔钱,一个时辰后,他去了舞场,跟张经理和舞女们一起吃了午饭,两个小时以前他回到了你们租住的阁楼,可能是疲累了,就在里屋的床上睡了一觉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“够了!”KO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,他不甘心,他愤怒,可又无力。忠叔见状,又开了腔“少爷,夫人还说,您有五分钟时间决定要不要上车,如果她在这段时间里接不到我们的电话,她就会给阿彪下指令了,您打倒我们至少需要20分钟,回到阁楼需要半个小时,来不及的”,老人犹豫了一下“夫人…还说,结过印的欧美伽,如果再次被…,百分之五十的会因为胞宫痉挛而生生痛死,百分之二十会因为流产造成失血过多而死.......”


      “我说够了——”KO嘶吼了一声,定定地站了一会儿,断然回身上了车。他内心充满了绝望和悲凉,这一转身,星辰这个人就在这世上消失了,恐怕不久之后还会在某个人心里消失……


        灰衣老人心中也生了两分怜意,“少爷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,法子日后可以再想,总比眼下灰飞烟灭的好”


        

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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